侯爵府上,是一片沉痛的气氛。再过两个小时,就要举行老夫人的葬礼了。
待到葬礼结束后,将会把老夫人葬于庄园不远处的小山,篆刻有她身份标识的墓碑已经制作完成。
正面写着她的名:艾莉娜·克里斯蒂安——亚伯侯爵之妻
背面则写了她一生的主要事迹。
艾莉娜·克里斯蒂安,一生都将自己奉献给了家族。说到她,就不得不谈及克里斯家族的兴起。
她的父亲,克里斯家族征战天下的功臣,也就是第一代侯爵,特里·克里斯蒂安。他与一名忠心的随从一起,率领军士,击溃了敌国的骑兵,为朝廷立下了显赫的功绩。
帝国的皇帝,给他们封了世袭侯爵爵位,还有一块不小地封地。
这封地多山川,多河流,本是一块帝国没有开拓的地方。
奈何,第一代克里斯侯爵没有死在面对帝国军队的战场上,反而是在自己的封地里,赶路回家的途中,激怒了山匪,被围攻致死,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岁,仅有一名年幼的女儿,就是艾莉娜。
那名忠心的随从替特里侯爵打点着封地,并把自己的大儿子改姓克里斯蒂安,过继给了克里斯家族,当做家族的第二代侯爵培养。
大儿子年纪比艾莉娜还小两岁,但艾莉娜不介意,在自己二十岁,也就是随从的大儿子十八岁时,两人结了婚。那大儿子也正式成了第二任克里斯侯爵。
第二任侯爵亚伯·克里斯蒂安,并没有练武的天份,反而是做了朝廷的一名文官,艾莉娜辅佐着他,逐步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。虽然亚伯手无缚鸡之力,但也能挥挥笔就能让千军万马听其差遣。
亚伯在五十岁那年积劳成疾,躺在病床上,一躺就是半年,躺下了最终都没有起来,享年五十一岁。
艾莉娜和亚伯的儿子,现任侯爵,皮尔斯·克里斯蒂安,在父亲死后,懂事地接过家族重担,继承了侯爵席位。他也是一名文官,当年他二十三岁。
皮尔斯二十五岁时,生日宴会上遭遇刺客,艾莉娜坐在皮尔斯的旁边,用身躯挡住了刺客有毒的匕首。
随后,艾莉娜常年卧病在床,一躺就是十几年,渐渐的丧失了说话的能力,再后来,醒着的时间都一日日变少。
匕首上的毒,无法驱散,只能抑制,卡瑞·李医师用了很多的药物保住老夫人的性命,甚至用到了以毒攻毒的办法。
自此之后,艾莉娜身体周围的空气都飘荡着淡淡的毒气,侯爵夫妇虽然惦记着她,但也不能经常来看她。
如今,她解脱了,也算是一种幸福吧。
仙度瑞拉看着周围忙碌的人出神,她小小的脑袋里闪过了她所知道的祖母的事迹。
“我的好妹妹,又在这里发什么呆啊?”一双手突然从后面出现,迅速地环绕住仙度瑞拉的腰肢,再托住腋下,将她带离了地面。
“哼!快放我下来。”仙度瑞拉对不速之客说。
不用转过头去看就知道,那位将她举高高的,绝对是她的亲哥哥,贾马尔·克里斯蒂安。
“真是无趣呐!”闻言,贾马尔还是用慢且轻柔地把她放在了地面上。
仙度瑞拉鼓起嘴,转身看向她哥哥,后者一脸嬉笑的样子回望着她。
【这……比我高了有一个头都不止了,自己还真是矮小啊】仙度瑞拉得用仰视才能直视哥哥的眼神。
“小不点儿,大哥在那边,我们过去找他玩吧。”
贾马尔是仙度瑞拉的第二个哥哥,大哥是科怀·克里斯蒂安。
不等仙度瑞拉同意,贾马尔就主动牵了她的手,用仙度瑞拉无法挣脱的力道带向大哥的那个方向。
大哥虽然只比二哥大一岁,行为看上去则比二哥成熟多了。
隔着十来米,科怀看着载有祖母身躯的巨大水晶棺材,脸色沉重。也不知道他内心里对于亲人的离别有何感想,毕竟科怀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儿。
“大哥,我把小瑞拉带来了。”
听到这声音,科怀目光移向了被贾马尔牵着手的小女孩。仙度瑞拉赌气式得狠狠地将贾马尔的手甩开,并向右跳了几步远离这个爱捣蛋的哥哥。
科怀并没有因这小插曲感到好笑,随后反而是以感伤的语气问道:“瑞拉妹妹,听父亲大人说,你是看着祖母大人离开的人之一,也是真正为祖母送魂的人,是真的么?”
“唔……姑且算是吧。我只是唱了一首歌,祖母就安静地离世了。”
贾马尔这时候插一句进来:“唱的什么歌?母上小时候在我们睡觉时给我们唱的《安眠曲》么?”
“并不是,只是一首没有名字的歌罢了,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们说嗯……”
见不是《安眠曲》,贾马尔也就兴趣缺缺了,他会的仅有的一首歌就是《安眠曲》。
若真是这首歌为祖母送别,贾马尔一定会急地跳起来。因为那样,给祖母送别的人换成他,他也能做好。做好了的话,父上肯定会大肆夸奖他,并给他奖励些小玩意儿什么的,想要的镶嵌了钻石的宝剑也就可以了拥有了……不过既然不是,那就无所谓咯。
大哥科怀本来还想问仙度瑞拉一些情况,但看到小瑞拉微微地移动脚下,一副想逃离此地的样子(其实是想远离二哥贾马尔),叹了口气,没有再说话,又将目光转向那水晶棺材。
【和大哥相比,二哥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笑。怪不得听女仆们说,出鬼点子的都是二哥,大哥只是跟着而已。就大哥那幅模样,也不像是调皮捣蛋的人】仙度瑞拉并立在科怀的旁边,贾马尔已经离开了他们,不知道是瞧上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乐呵去了。
【不过二哥这样……也挺令自己羡慕的,不是么?不必为了生死离别而伤痛】仙度瑞拉看着水晶棺内,闭着眼苍白脸色的祖母,内心发出了叹息。
远处响起了丧歌,人群开始往那边聚集。
“走吧,丧礼要开始了。”大哥科怀温柔地牵起了仙度瑞拉的小手,走向人群中的那个队列。
【这样才像个真正哥哥】仙度瑞拉没有对大哥表现出抗逆的意愿,顺从地跟着他走。
——————
(视角:仙度瑞拉·克里斯蒂安)
葬礼结束后,我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,心绪很久才重归平静。
偶尔脑海中想象出,祖母的遗体和棺材一起,被拖运去了山林中,将会与老树根一起长眠的景象。
夜色已经降临,我赶走了平时在这个时候侍奉我的女仆,也没有躺到床上睡觉,只是坐在书桌上。拿起一本诗集,再备好纸笔,我伸展开手指,开始练字。
诗集是个很有趣的东西,很多长诗其实都是语言朗朗上口的小故事,抛开那些浮夸的对成功者的夸奖,很多诗都承载了历史片段。配合诗特有语言的韵律,历史很轻易地就印入我的脑海中。
一页页翻过,我也写了两张纸,练字地效果不太好,纸上的抄下的诗歪歪扭扭,甚至称得上潦草。因为我脑海里还在思索着一些事情,有些分心,手中下笔也就不是太专注。
就这么坐了有好一会儿,我听见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窗户外边传入房间内,要来了吗?
我打起精神,果然,很快的,我的房间门口响起了敲门声。
我说了句:“请进。”眼神却没有离开诗集。我在装作很镇定的样子。其实本来就很镇定,我已经猜到了来客,甚至早已经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进来的是我的父亲大人,侯爵皮尔斯·克里斯蒂安。
“我亲爱的女儿,你还没休息么?”他很客气地向我问好。
“嗯,我觉得我写的字不好看,还要努力练习写好。”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,平淡地回应着。
“我很庆幸我有这么懂事的女儿,你未来一定会成为我的骄傲。”
“大哥二哥好像也挺懂事的。他们也是您的骄傲吧。”我说的是实话。我本还担心贾马尔那个家伙,丧礼上会不会做出什么捣乱的事,毕竟他永远都是那么多的鬼点子,永远不知道疲倦般地快乐着。
可是,主持葬礼的神父在颂唱着悼词时,我看向他,他也是和常人一样的眼睛里有晶莹的色彩,脸上是不舍的神色。原来二哥也并不是纯粹的乐天派,也会因为亲人的变故而悲伤。
哥哥们果然都在长大呢。
“是的,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,都是我的骄傲。”父亲说这话时,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色。
“不过,我有问题要问你,小瑞拉!”父亲突然又向我严肃的发问。
“什么问题?”【终于进入正题了么?】我也严肃以待。
“你一直就表现的比同龄人成熟许多,我可以当作是你天资聪颖。但是,这一次,关于我母亲,也就是你的祖母的事,要怎么解释呢?你怎么会唱那首送魂的歌曲?我记得没错的话,那首歌是我母亲创作的,她也只在以前给你祖父祭奠的时候唱过。这到底怎么回事?还有,你是怎么感受到她将要离世的?”此刻,父亲目光灼灼,刺在我身上。
“祖母大人的离世,我是真的感觉到的。一个噩梦醒来,我就突兀地觉得,祖母很危险了。至于她的心愿以及送魂歌什么的,看了这个你就知道了。”我平静的回答着他的疑问,并将早已准备好的,那本老旧的小册子递给了他。
那是祖母还健朗时的日记。
“她的那首歌的歌词,和歌谱都记载在日记上面。为了能够把谱子唱出来,我还特地找玛丽姐姐学了好久。”
玛丽是庄园里的一个小女仆,待人热情诚恳。不过呢,她有个特殊癖好,就是工作时喜欢依据自己的喜好哼歌,嗓音非常好听,父亲也知道她。
父亲没有再问我什么,他捧着那本日记,流下两行泪水,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我的房间,走出房门时还撞到了门沿上,他却全然不顾。
我能理解他的感受,我看完那本日记时,也是非常震惊的。
我随后熄了灯,躺在床上,一边思考着刚刚所发生的,一边等待睡眠的降临。
——我是不是应该把我的智慧隐藏起来呢?对于一个四岁小女孩来说,表现出如此成熟的思维,实在是太难以令人相信了。
夜,深沉着。
——后记
第二年,去到祖母的墓碑前祭拜时,父亲给了我一串项链,串着乳白色的石头,雕刻成水滴的形状。
父亲说:“这是你祖母的遗物,这项链向来传给家族里的女子,我想了想,还是给你最合适,好好拿着吧。”
他有接着补充了一句:“这项链的名字,叫做‘时之泪’。”
我接在手心里,感觉到项链的冰凉——就像滴落很久的泪水,不再带走体温那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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